回忆外婆

    不知为何，最近外婆总是浮现在脑海中，过去的点点滴滴，一层一层剥开尘封的薄纱，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涌出……
在我的成长过程中，外婆是不可或缺的亲人，对我而言，超越了父母的爱。人们常说的这孩子是外婆带大的，我就是这孩子。所以简而言之，没有外婆当初的无私与付出，也没有今天的我。
    外公去世的早，除了大舅、三舅、大姨，还留下了妈妈和年幼的五舅和六舅，家徒四壁。妈妈和外婆一起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，也许正因如此，妈妈吃了很多苦，母女俩形成了一种特别的情感，总让人觉得外婆对妈妈是偏爱的吧。其实外婆对我也是偏爱的。也许是因为妈妈的缘故，也许是因为小时候那句“我长大后挣钱给你用”的童言，然而我食言了，并且再也没有能够履行诺言和报恩的机会，每每想到此，心中无比的愧疚与悔恨。
    小时候，因为老家在兴化，外婆在滨海，以当时的条件，相隔挺远的，就特别喜欢到外婆家玩，因为外婆家有一把宝剑，在房子后面还能时不时地挖到步枪的子弹，夏天的晚上可以在门前的场上放一张床，撑好蚊帐，在里面乘凉，听外婆将过去战争的故事，在外婆的歌声中入眠，美美地睡上一晚，也就在那时候，学会了人生第一首歌——国歌……
    有一天晚上，夜很深了，外婆还在用芦苇编织柴席挣钱，因为跟外婆睡一起，我就劝外婆早点睡吧，外婆说白天没时间，晚上多编点，能够多挣点钱，我就说“我长大后挣钱给你用”，外婆听了可开心了，直夸我懂事。
    在我9岁那年，老家兴化因为洪水学校被淹，导致我无法上学，我就被送到外婆家读书，从此就和外婆一起生活了。由于我成绩还行，加上继承了妈妈勤劳的传统，所以外婆总体还是比较喜欢我的吧。有一次吃饭，和外婆拉家常，说到“菩萨”，我故意把“菩”字拉得很长，对着外婆说，喷了外婆一脸，外婆倒也不生气，反过来也对着我故意把“菩”字拉得很长，喷我一脸，我俩心照不宣，还是继续开心的吃饭。那会也难得买菜，但外婆知道我所有喜欢吃的菜，豆腐皮，龙虾，牛肉，花生米，特别是红烧小鲫鱼，加上外婆自己做的豆酱，想起来就口水直流。还有“外国生姜”，外婆还带我到外地去挖，回来后腌制，都是美味佳肴。外婆每次赶集回来，都会买小鱼干，因为拌上豆酱在饭锅里炖，那就是我的最爱。结婚后，有次在超市看到小鱼干，我也买了点回去，还特地打电话给外婆请教如何炖，电话里外婆先是一愣，来了一句：你还记得啊？然后笑嘻嘻地的耐心的教着我，想来那时的她应该是很快乐的吧。而这一切，这世上除了外婆，再也没人知道我的心思了。
    上了初中以后，因为父母婚变，我的生活费基本上是外婆攒鸡蛋卖的所得，每周10元左右，自己还带点菜，外婆知道我长身体，想方设法的把好的都留给我。有次为了我能买一双三星的球鞋，还是费了不少心思，我也特别珍惜。那是一个深秋的礼拜天，下午去学校，外面下雨，我不想把干净的球鞋弄脏，就光着脚走了几里路，而这些我都没敢跟外婆提起过，怕外婆心疼。冬天的时候，学校的宿舍很冷，外婆就给我送来蒲席，还特意在赶集的时候为我买了一件淡黄色的线衫，但当我看到一位女同学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时，我就情愿挨冻也不再穿那件衣服，想想真是辜负了外婆的一片好意。还有一次，周末放假回家，我帮外婆打扫卫生，一不小心踩在了钉耙上，脚上戳了个洞，那次正好六舅在家，害的六舅和外婆还吵了一架。
    回想起过去和外婆在一起生活的日子，那些点点滴滴，随着外婆魂归大地，都已成为记忆碎片，镶嵌在脑海中，多少次深夜里醒来时发现，已经泪湿了枕巾，那种大悲无以言语，也许是爱得深沉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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